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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庆珍档 | 夔州影像——德国大使记录中的三峡
04-06 06:25:35 来源:夔州博物馆

夔州博物馆消息,1877年,马克斯·弗瑞兹·魏司(Max Friedrich Weiss)出生于瑞士苏黎世。他年幼时学法语,他的法语老师曾来过中国,经常给他讲东方古老国家的文化。受法语老师的影响,魏司对中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,很早便拿着中文教材学习。魏司大学法律系毕业,在柏林大学东亚系学习中文。1899年,22岁的魏司第一次来中国。在青岛工作一段时间后,便到德国领事馆担任翻译。1905年,魏司以翻译身份来到成都。之后,魏司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成都和重庆。1907年他成为重庆和成都领事馆的代理领事。1911年魏司正式成为四川的德国总领事。

1911年在柏林,刚满21岁的海德维希与回国休假的魏司相识,二人很快订婚并结婚。作为妻子的海德维希·玛格丽特·魏司-索伦伯格(Hedwig Margarete Weiss-Sonnenburg)自小也喜爱旅游,并于结婚当年跟随魏司去中国四川履职。

▲魏司夫妇前往中国的路上(1911年)

1911年的中国,正在翻天覆地的动荡时期。魏司到达汉口时,武昌起义爆发。魏司并不相信清王朝框架崩溃的日子已屈指可数,他决意继续前行。在汉口,他们换乘一艘小汽轮前往宜昌,在宜昌遇上了蔓延至那里的革命。他们在宜昌租了一条木船,沿着长江逆流而上。途中,他们遇上了很多顺流而下从四川逃出来的外国人。魏司并不为此危险局势而动摇,他依然向重庆进发——因为那里是他的职责所在。在万县,他们原乘坐木船的船老板突然死亡。按照船家丧葬习俗,船老板必须回家乡早日入土为安。魏司夫妇乘坐的帆船不能再继续前行,他们只得换乘了一艘德国炮艇,直达重庆。

▲魏司夫妇在船上早餐

▲宜昌港,魏司租用了照片前方的木船穿越三峡(1911年)

▲魏司在木船上升起德国国旗(1911年)

魏司在所租用的木船上挂旗,至少有两个目的。其一,表明是外籍租用船只,非普通民船,沿途安全上有保障一些。其二,是按照大清国通关章程要求,凡雇船外商,需自备旗帜,挂船告示。沿途经过关卡,须将海关所发之雇用执照交出,应立呈验,立予放行,不得稽留。

根据后来魏司照片,他所雇用之船入川,沿途有一红船相随。红船本是川江救生船,政府管理。如遇重要人物入川,官方往往会派一只红船伴行,一则保护水上安全,另一则是彰显身份。魏司当时已被德国政府任命为驻四川总领事,自然是重要人物。

▲魏司乘坐的帆船挂着德国国旗。船家正在吃饭,旁边是红船(1911年)

纤夫 

▲纤夫

看着正在拉纤的纤夫,他们的纤绳与肩膀上的绳套连接在一起,所有细的纤绳又与一根很粗的竹缆紧紧地绑在一起,海德维希写道:“20位衣袖褴褛的纤夫拉着我们的船向前移动,结实的竹缆死死地绕在他们的肩头。他们大声喊着号子,在江边礁石间的小径上艰难前进。竹缆拉得很紧,黄色的漩涡在逆流而上的船前方出现了。船上的厨师敲出鼓点,为纤夫们加油鼓劲,这是他的职业之一。船老板从操舵室里探出头,伸长他强壮的脖子,大喊着他的命令。他脖颈上的血管一根根的鼓了起来,就像立刻就会爆裂似的。在纤夫队伍的前方一边走一边喊着号子的领头人转过身,用一根棍子在那些弯腰的拉纤人的头顶上挥舞,他吼叫着,跺着脚,就像一个发了狂的人一般在队伍的前头跳上跳下。这是因为前方激流中已经可以看到一个漏斗般的漩涡,正迎面向一艘帆船卷去。纤夫们用尽了最大的力气:他们弯着腰,孤注一掷地用手紧抠住地面上的石头;他们所吼出的号子,刚刚还从峡谷的另一面传来回音,而现在只能听到沙哑的喘息声,直到突然之间纤夫老大又吼出一段新的号子,所有的人开始附和。激流终于冲过去了,可一瞬间身后船速突然加快,纤夫们必须向前飞奔,才能够把这根极长的缆绳重新拉紧,以防这艘船被冲向两岸的峭壁。嘿嚯!嘿嚯!嘿呀嗬!——胜利!他们终于把水流隆隆的嘶吼抛在了身后,而峡谷里渐逝的回声,仿佛是山神对他们的回应。”

▲长江边的纤夫棚

海德维希继续写道:“远远地已经可以听到湍流的轰鸣声,其中夹杂着低沉的鼓声、纤夫的号子声,还有船员们不停的催促声。在獭洞滩,我们第一次遭遇了如此巨大的激流,也令我们立刻对这次航行留下了一个完整的印象。一阵剧烈的颠簸震掉了早餐后的轻松惬意。桌上的餐具四处乱飞。我们第一眼看见的是在激流的漩涡中一艘失去控制的小船,它在江面上如同陀螺一般飞快地旋转着,从我们身边一掠而过。江水把小船一步一步地向往下拽,船上家什连同他们的主人在破旧的甲板垫子上四下铺散;惊慌失措的女人和孩子们蹲伏在甲板垫子上,而男人们正在徒劳地试图控制这艘发了疯一样的船,而水已经淹没了他们的膝盖。船上的舵手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船桨,另一只手从一口锅里抓出一大把米扔向江水,企图平息龙王的怒火。然而,江中一块突起的礁石,已经预示着这场悲剧的结局。”

▲牛口滩,清末拉纤的纤夫们(1910年)

魏司夫妇这张牛口滩纤夫裸体拉纤的照片,是当年三峡纤夫的真实写照。纤夫队伍中,后面有两人瞥见了正在摄影的镜头,他们十分坦然。这是他们每日的劳作与生活,没什么大惊小怪,更没必要害羞与做作。

▲桡夫子腰里系着拉纤的纤绳(1911年),连接竹缆的别子还在腹前

▲桡夫子(1911年)

桡夫子"。"桡夫子"是川土话,原指一种善于在水面爬行的虫豸,久而久之,峡江上也将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夫称为“桡夫子”。

航船 

▲码头,留胡子的是船老板

▲船工修理船桨(1911年)

▲留着胡子的是船老板,一个女子在撑船(1911年)

▲川江上的红船(1911年)

川江的各个险滩下,停靠着一种叫做木划子的小木船,船身漆成朱红色,桡胡子和水手也头裹红帕、身穿红衣,连吃饭的筷子都是红的,川江人称它红船。

▲船夫,竹篓里装着米缸

少年 

魏司夫妇穿过三峡来到夔州后,跟随一个姓李的少年纤夫在夔州城里参观,几年以后,领事夫人以夔州古城为背景,小李子为主角,写下了这本小说,名叫《中国少年.李》,这本小说在德国再版6次,还有另一本写小李子姐姐的小说,叫做《李子花开》还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在欧洲发行。欧洲不少人都知道,遥远的中国有个夔州,夔州有李小弟和李小妹。

▲少年纤夫·李(1911年)

▲少年纤夫(1911年)

关于夔州 

▲魏司站在瞿塘峡南岸“凤凰饮泉”处,拍照对岸瞿塘峡栈道(1911年)

凤凰泉处于长江南岸陡峭的绝壁之下,绝壁之下有一大石台,台南有一大处天然溶洞。洞西石壁上一股清泠的泉水,淙淙下流。天长日久,长成一近十米高的岩溶石柱。柱上绿苔遍布,清泉沥沥,下有小池,池旁围生有一丛细叶翠竹,使得此地颇具林泉之致。因那泉华之石,侧看形如凤凰,故名其石为“凤凰石”,其泉曰“凤凰泉”。又因凤头向壁,泉流自壁而来,也称“凤凰饮泉”。

▲魏司乘坐的帆船停靠奉节码头(1911年)

▲奉节青石街(1911年)

▲奉节江边熬盐的蒸汽(1911年)

盐业在中国古代一直是夔州的重要产业,盐井至少可以追述到唐代,杜甫在夔州为此还写过诗句:煮井为盐速,烧畬( shē,烧火耕种的意思)度地偏。有时惊叠嶂,何处觅平川。

▲魏司乘坐木船的船长忽然去世,他和夫人只得在万县换乘德国炮艇去重庆(1911年)

魏司第一次游历长江,是1904年的秋天。其间,他多次穿越三峡去重庆和成都。他最后一次沿长江顺流而下,穿过三峡回国,是1917年的春天。他们的孙女塔玛拉·魏司认为,以上大部分照片是魏司夫妇摄于1911年。

世界看夔州 

2000年前后,魏司夫妇的孙女塔米沿着祖父母的足迹重游三峡,重游夔州,还将此行拍成一部纪录片,名叫《中国鞋子》,这其中有很多彼时奉节的旧影。后来当她沿江而上到了成都,找到当年祖父母生活、以及塔米父亲出生的地方,发现老院子还在,被人开成了国际青年旅社,很多欧洲青年住在里面,而且气氛很好,她非常开心。而这个国际背包客栈的经营者之一,正是我们奉节的一位年轻人,他们因此结下良缘,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故事。

▲2017年,夔州博物馆开放之时,经过多方收集,开办了《世界看夔州·海外珍稀夔州史料展》,现在三楼临展厅展出。

▲《中国少年·李》封面,少年纤夫李坐在地上,他的身后是夔州府城楼和城墙

▲夔州博物馆的世界看夔州展厅一角,文中展示的照片,及塔米女士来夔州时的照片,均为夔州博物馆藏品之一。

原标题:夔州影像—德国大使记录中的三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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